长舌妇冤死贞洁女,小和尚误人又误鬼
“说起那水鬼也是个可怜人。”老太太说完来龙去脉,不由感叹了一句。 “您认识那水鬼?”净姝问。 “她也是这附近的人家,唤作烟娘,我们街里街坊都熟悉,加之她与我一样是信佛之人,初一十五没少在庙里见面,所以还算熟识。” “她当初是怎么死的?”净姝有些好奇,便继续追问。 “被个长舌妇冤死的。”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,那时候烟娘才嫁过来不到半年。 烟娘的男人是个药郎,经常上山采药,那时刚刚开春,山上冰雪还未完全融化,她男人去山上溜达,想看看去年留下的药苗长势如何,却不料在下山的时候,不小心打滑摔下了山,掉进山脚下一个水塘里淹死了,烟娘便这么成了个寡妇。 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,烟娘人长得俊俏,难免招蜂引蝶。 周遭好些街坊邻居怜她年轻守寡,都劝她改嫁算了,烟娘却是打定主意要给夫君守节,为此,烟娘贞洁的名声在附近也是出了名的。 可恰恰是因为她贞洁,所以后来她被邻居王大娘造谣偷汉子后,为证清白便跳了河。 “那王娘子是附近出了名的长舌妇,惯喜欢搬弄是非,她非说烟娘在家里藏了个野男人,说常常能听见烟娘家里有男人的说话声音,一开始大家都不信,可架不住她一个劲儿说,有些人便当真了,一些个本就对烟娘有色心的男人,都借此上门去调戏烟娘,烟娘不堪受辱,就跳了河。 没多久那个调戏她的男人也死了,大家都觉得是烟娘的报复,那王娘子怕了,担心烟娘也会找她来索命,便自掏腰包请了大明寺的僧人为她超度,却不知她还弥留人间,还成了厉鬼。” 净姝听罢,摇头叹道:“人言可畏呀!” “这不应该呀,既请了人超度,又怎么还会成厉鬼呢?”司南插嘴说道。 “许是那小师傅本事还不到家吧。”老太太兀自猜测,她经常出入大明寺,对庙里大大小小的和尚都熟悉,还记得给烟娘超度的是个叫明禅的小法师。 明禅家贫,兄弟姐妹又多,他父母不得已,只能将他送到大明寺里,求方丈收留,方丈慈悲,也就将他留下了,给烟娘超度时,他还不到二十岁吧。 “从小练的本事,十来年的功夫,不该连个刚死的鬼都超度不了吧?”司南不信,他也是从小练的本事,刚死的鬼人性未泯,是最容易渡化的。 “你们有所不知,那小师傅因家贫才入寺,心里对做和尚是有所怨言的,不过是待在庙里混日子罢了,旁人不知晓,我常来大明寺礼佛,与他们熟稔才清楚这些。” “既然不想做和尚,那便还俗好了,反正他已经长大了,也有能耐养活自己了,何必再待在寺庙里误人又误鬼呢。” 净姝忍不住抱怨,司南却是没有说话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说完这些,老太太见他们没有问题,便就告辞走了。 方丈那边超度也已经结束,因这下耽搁,下午的法会推迟了一个时辰,等散场时已经酉时了,不多久就该天黑了,大家都不愿走夜路,法会一结束,便陆续离开了。 净姝出了刚刚的事情,范榕也有些害怕,赶紧张罗着回去,也不让净煜他们骑马了,都坐到了马车上来。 街边的摊子也早早的收摊了,他们一行过去,司南掀开车帘看,问净煜:“荷叶鸡你是在哪买的?听你们一直说荷叶鸡,把我都说馋了。” “他家荷叶鸡卖的好,基本上过中午就卖完了,你想吃还是明日再来吧。” 净煜说着,给他指了指那家位置。 大家顺着他手指看去,就见一个招牌,上写着,孙记荷叶鸡,两扇门旁各挂了一个小牌子,上写着药膳。 “荷叶鸡原是道药膳呀。”净姝叹道,突然想起什么,看向司南,“那烟娘的丈夫不就是个药郎?” “我下去看看。” 司南撩着袍子下了马车,去敲了敲孙记的大门,很快有人来开门,与老板聊了两句,司南便又上了马车。 “和药郎没有关系,荷叶鸡是他们家祖传的手艺。” “你问这个呀,早说呀,这我知道。”净煜每年夏天都会来此买荷叶鸡,与老板还算有几分交情,除了荷叶鸡秘方不知道,其他的都门儿清。 “他家叁代都是做荷叶鸡的,夏季用新鲜的荷叶做,其他季节用晒干的荷叶做,新鲜荷叶做出来的最好吃,几年前他父亲还在世时,我也吃过他父亲做的,没他手艺好,他父亲死后,他接手做,才把荷叶鸡名声做响亮的。” “每到夏季,他家荷叶鸡都会供不应求,我今儿买的这只,还是昨日特意找他帮忙留的,就是想给姝儿她们尝尝这好味道,没想到弄巧成拙,差点害了姝儿。” 净姝无言,往年哥哥就给她买过了,尝过了,这回哪是想给她尝,分明是想给嫂嫂尝。 “说起他家荷叶鸡,以前还传过一件鬼事,因他家荷叶鸡卖的好,不少人眼红,想打听他家秘方,有人说他家的荷叶鸡之所以好吃,是因为他家的荷叶都是用山泉水养出来的,所以才好吃,为此,不少人学着他用山泉水养荷,还有些人直接去他家荷塘里偷荷叶,但没有一人成功偷到过。 而后就传出了他家荷塘有鬼守着流言蜚语,孙老板否认了这个说法,他说那是他专门请的看塘人,小伙子身手好,才被那些做贼心虚的人误认为是鬼。” 身手好是能做到神出鬼没,尤其是晚上。 “他家荷塘在哪?” “就在那边双峰山的山脚下。”净煜又指了指,说完,不免问他们:“你打听这个干嘛?” “去瞧瞧那守塘人究竟是人是鬼。” 司南说罢,叫停了马车,随即抱着净姝下去了,两人骑马去了双峰山。 净姝净煜都知司南本事,只有范榕瞧得着急,推了推净煜,“这中元节呢,你这做哥哥的也不拦着他们胡闹?” “没事,妹夫本事大着呢,你就别操心了。”看着他们骑马走远,净煜便收回了视线,让马车继续走。 双峰山说近不近,说远不远,骑马过去倒也还算快。 荷塘大,在山脚很惹眼,不必打听也寻到了。 看了一眼荷塘,司南心中已有答案,对净姝说:“这守塘人是鬼非人,看来是孙老板在说谎。” 司南说完,起手施诀,只见荷塘之中,荷叶无风自动,不多久,从中出来了个男人,说男鬼更为恰当。 “你认识烟娘吗?”司南问,他若没估量错,药郎从山上摔下来,就是掉进了孙老板的荷塘里,刚开春,荷塘里面无叶无花,便让人只以为是个水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