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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节

萧晴在开车,她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指甲,不停地问赵想容该怎么办。
  赵想容刚才重新跑回到车上,拿起手机给萧晴看。
  屏幕里就有两个字:报警。
  萧晴恍然大悟,颤抖地报了警。这时候、赵想容颤抖地再次举起手机,她定睛一看,上面写了第二句话,医院。
  赵想容握着手机,她蜷缩在侧驾驶座,鬓角被汗水湿透,长长的睫毛和眼皮都在抖动,但睁不开。
  萧晴慌神了,她大声问:“豆豆,豆豆,你怎么了?赵想容你别吓我,你怎么了?”
  赵奉阳赶到诊室外面,已经是晚上。
  萧晴将赵想容送到最近的医院,惊慌地给赵想容的父母打来电话。而赵奉阳则刚从派出所出来,他虚弱地坐在轮椅上,眼眶被周津塬打了一拳,脖子上还有掐痕,面色白得像鬼一样。
  赵奉阳咳嗽着问萧晴:“豆豆怎么样?”
  萧晴紧张得声音也变了:“医生说是没大问题,血压飙升引起的偏头痛。”
  赵想容正坐在急诊室狭窄的病床上,她脸色微黄,皮肤有点像微枯玫瑰,更显得双眼极大,点漆般地黑。
  赵奉阳的轮椅停到她面前,他扶住她的膝盖,关切地问说:“头痛还是耳朵痛?”
  赵想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好一会,冷冰冰地问:“你和许晗上过床?”
  她听到了他刺激周津塬的话。
  “她自愿的。”赵奉阳简单解释。
  他说的是实话。
  赵家对这个养子,任何方面都一视同仁,赵想容嘴上大哥大哥的叫,她没有和任何人透露他俩曾经黑暗的小秘密。而对任何不知道赵家具体情况的人来说,一个寡言,沉默,聪明,极端维护幼妹的富家子弟,身上有着简奥斯汀剧情般的魅力。
  赵奉阳一直找机会靠近赵想容,当赵想容的好友主动送上门,他没有拒绝。
  后来许晗在赵想容生日的时候,她出现在酒店门口,怀里抱着兔子的玩偶,以及一套婴儿的服装。
  赵奉阳首次胆怯了,他不知道许晗要和自己心仪的妹妹说什么。他也不知道这套婴儿服装属于生日礼物的一部分,是给兔子玩偶套着穿的。赵奉阳把礼物扔到大街上,许晗打了他一巴掌,跑去捡的时候出了车祸。
  赵奉阳的身体虚弱,他在周津塬那里吃过苦头,没解释几句话,就又开始剧烈地咳嗽。
  赵想容简直恨得想掐死他,也只能让赵奉阳身边的人把他重新送回疗养院,她对赵奉阳无话可说。
  她让萧晴先走了,独自坐在急诊室外面,她累坏了,等着陈南来接自己。
  一个人永远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,自己家如此,周津塬也如此。
  周津塬挥拳殴打赵奉阳的那一幕,他在她眼里无比的陌生,就像是充满阴郁暴力和喜怒无常情绪的怪物。如同魔咒解除般,赵想容恍然大悟,周津塬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温和清冷少年。
  她最初闭着眼睛爱人,但无论怎么爱,开头是错的,结果也都是错。
  正在这时电话响了,涂霆发来视频邀请。
  “喔,容容。”涂霆一接通就在手机那侧说,“我腰伤犯了。”
  涂霆的背景也是水绿色的墙壁,他同样在医院里。
  在拍摄中,他需要从一辆开着的车上跳下来。涂霆没用替身,导演始终对他的表演不满意。调整到第七次的时候,涂霆旧腰伤复发,奔跑中重心不稳双膝跪地,剧组不得不终止拍摄,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里复查。
  “我现在的心率是140,腰直不起来。”涂霆这么告诉她,他的语调很稳,隐藏着所有的喜怒哀乐。
  赵想容看到,涂霆此刻正安静地用一边的胳膊抱着自己,医生逐渐把他的两条腿拉伸,伸展那根筋。
  他的太阳穴因为疼痛已经鼓起青筋。
  赵想容轻声问:“你还好吗?”
  涂霆随着医生动作,他好看的眉毛嘴巴聚在一起,瞬间痛得浑身抽搐,但多年的表情管理让他五官不显狰狞。
  涂霆忍受钻心的疼痛,他终于想起来问:“你现在在哪里?”
  赵想容用手指遮住自己这边的背景,她勉强挤出个明亮的微笑:“我在你心里。”
  涂霆“啧”了声,也被逗笑了。
  他俩之间没有任何身份差距,就是会抛梗和接梗,说一些情侣间无聊的笑话。
  “容容,我下周就回去了。”他语气有种小男孩的撒娇,“我想你。我现在只想和你说话。”
  这傻孩子……赵想容想。
  因为岁数和阅历,赵想容从来没有把涂霆当作偶像,她不喜欢仰望男人。但是,涂霆有点像年轻时候的她自己,对工作心无旁骛,对感情态度真诚又有点世故,带点理所当然的天真。这种天真,在老成的人眼里非常傻,却天生有种吸引力,能让别人记住。
  挺好的。赵想容疲倦地想,她这岁数不需要男人像小公主宠自己,就想高高兴兴地恋爱和生活。精神病人思路广,学渣情侣欢乐多。
  就在这时候,涂霆冷不丁地说:“容容,我其实很清楚你一直都在腹诽我什么——你可千万别把我看成和你一样的学渣,我比你聪明多了。”
  他出着汗,但五官微微发亮。
  赵想容“嗯”了声,她不禁要说:“我至少还读过大学。”
  “……等我拍完戏回去,第一件事就是买个本科文凭!”
  “哈哈哈哈。”
  涂霆却没跟着她笑,他继续说:“在罗马的时候,我就发现了你的一个小秘密。”
  >>>
  苏昕站在门口发抖。
  派出所很昏暗,门口停着不少乱糟糟的自行车,还有外卖往里面送奶茶,都是民警点的。旁边有不少闲杂人等聚着,完全不紧张,甚至还拿着手机看视频。
  “本期的超级偶像练习生大赛,即将开放第一期海选——”
  苏昕眼睛一亮,因为她看到周津塬走出来。他面色平静,像是结束完门诊出来。他看了看她,仿佛才发现她也在警局。
  苏昕跑过去抱住周津塬的腰,眼泪终于往下滴落。
  周津塬皱皱眉,他领着她走出门,掏出钥匙,随后开车。
  握着方向盘、周津塬才发现原本光洁的指关节布满了各种擦伤,肋骨位置也传来一阵又一阵地钝疼。
  周津塬把手伸进驾驶座里摸索着手机。赵想容的电话是忙音,迟疑了会,他给她发了短信。“你在哪儿?”
  没有回复。周津塬把手机搁在仪器表盘的卡座里,或许手机会响,但可能性很低。
  他在记忆里回想和赵奉阳打架的片段,当时根本没注意到赵想容什么时候离开。他只想把赵奉阳弄死,没注意到任何人。
  苏昕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坐着,她把脸埋在膝盖里。
  周津塬转过头去问苏昕:“你对我很失望?”
  黑暗里,苏昕没有说话。
  “许晗走后,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。赵想容试着打动我,她试了七年,但她做不到。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我的处事方式,如果你在今天的事情中受到伤害,我把你送回家,以后不需要再见面。”周津塬的语气在车厢里非常平静,毫无波澜,“一个月后,我就要去香港交流。”
  车厢里陷入一片安静,苏昕始终不说话,也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  过了会,副驾驶的门被打开,外面幽凉的风吹进来。苏昕却没有立刻下车。
  周津塬听到女孩子轻声问:“即使许晗怀了别人的孩子,你还喜欢她,对吗?”
  周津塬不回答,克制着呼吸,但是他的手攥紧了方向盘。
  “不管许晗做了什么,我心甘情愿地喜欢她。”他缓慢地说。
  第二天早上举办晨读会,周津塬想到要掩饰伤口。
  镜子里的自己,眼下和嘴唇有深深的瘀血,手也疼得厉害。昨天晚上,值班护士看到他这副样子,大吃一惊。周津塬罕见地对她们笑了笑,含糊地把这事遮掩过去。
  方教授看到他,大吃一惊。
  “手怎么弄的?”
  周津塬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:“意外。”
  方教授眯着眼睛看着周津塬,但周津塬说了这两个字就止住。
  他当初面试这个学生,男孩子英俊得像海报里走出,性格阴郁得像天边墨黑的乌云,特别瘦,在昂贵的衬衫下仿佛能摸出一节节脊梁骨。周津塬对医学毫无概念,但一张嘴就狂傲地说:“我以后要进行完美的复仇,我要学外科。”
  方教授那时候负责招生,他听过奇葩的学医理由简直比做过的手术还多,像这种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少年,在他眼里根本不稀奇,纯属智商低而已。
  但是,周津塬身上依旧有什么打动了他。
  方教授从别人手里,抢过这一位高分的复读生,把这个连对骨科的专科,创伤的分类,四肢和骨盆骨折都分不清楚的学生慢慢调教成现在这样。只可惜,周津塬身上的那股傲气往回收了不少,但依旧有残余。方教授对此非常警惕,死压着周津塬的级别,慢慢培养与磨练他。
  “这次考得怎么样?”方教授问周津塬。
  周津塬低声说:“熬夜看了不少书,复习到位了。”
  方教授“嗯”了声,知道这代表考得不错,他惯性地敲打了周津塬一下:“最近状态浮躁。”
  原本以为这学生又要面无表情地敷衍,但周津塬顺嘴接下去:“可能因为我和女朋友分手了。”
  周津塬说的是实话。那晚过后,苏昕下了车,她没有再联系他。
  周津塬对此不无遗憾。
  毕竟,在这个世界上,找到个顺眼的替身何其不易。他也不指望其他女人像赵想容那样强悍,能忍耐自己……
  等等,周津塬奇怪于他脑海里浮现出前妻的名字,他很迅速地抹掉。
  >>>
  苏秦和其他三人,一起忐忑地等在海选的门口。他偷偷看了眼旁边的人,那些男孩比自己大不了多少,各个穿得光鲜亮丽。
  孟黄黄在他进来前,用小剪子和小镊子给他修了眉毛。两人距离很近,她的手软软地按在脸上,呼吸很轻柔。
  孟黄黄对着他左看右看看,满意地直起腰后,苏秦耳朵都害羞得红了。
  “死相!”孟黄黄有点无语,她打了苏秦大腿一下,“好好表现。进不了海选就从我家滚蛋。”
  苏秦绷着脸推开车门,一溜烟地走了。他想一定是太紧张了,居然觉得,孟黄黄那张凶巴巴的,还满带着雀斑的大饼脸挺好看。
  海选面试比想象中简单,面试官让他说了自己名字,自我介绍。苏秦在他们面前摆了个跳舞的pose。两分钟后、他就顺利拿到了海选入选卡。
  苏秦大喜过望。他出来后,孟黄黄也为他的顺利而感慨。
  “他们都问你什么问题了?他们有没有问你为什么要当偶像?”孟黄黄连珠炮地问,“他们这次不问你,以后肯定会问你,进入娱乐圈有什么愿望。涂霆以前说过,他要当独特的一个,他要用自己的能力,在这个时代里留下一记漂亮且厉害的痕迹——这话特别圈粉!你也得说这种有文化的话!”
  苏秦原本同样沉浸在喜悦里,但听到一半,他一下子不高兴了:“黄黄姐,你别总跟我提涂霆。”
  孟黄黄有点啼笑皆非。原本想养只小猫,结果这只小猫脾气还挺大。
  她挑衅地问:“我爱提谁提谁,管得着吗?”